三盏

存档机器人

【琴新】属雀

入夜时分,暮色浓重。60公里外的山区,一辆黑色越野正飞驰驶出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


Gin将受伤的Vodka安全送达家中,并安排好私人医生后才重新发动引擎离开。今晚任务较为棘手,Vodka被暗算,Gin赶到救人时扯到了旧伤,现在他腹部的伤口又在渗血,已经不知不觉洇红了白衬衫,但他毫不在意。


Gin安静地坐在车里抽了半支烟,然后下车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Gin把车停在路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修长纤细,白皙的手背上却醒目的划开了一道血口子,有只小小的甲壳虫正缓慢爬过那道血痕。


原来是被他从森林里带出来的唯二活物,Gin选择了放生,那只甲壳虫虎口脱险后立马翻山越岭攀过高高的车窗,Gin的目光也轻轻落在那里。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过去,小时候他被人揍趴在泥地里的时候,有只小壳虫就这么盯着他。


拳头不停砸在身上,身后的丛林湿气很重,四周笼着雾气,一望无际的绿林深处伴着讥笑秽语像要吞噬掉他。积满松塔枯叶的腐烂土层强碾在脸上,他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刺痛的嗡鸣盖过了松涛声,但是他笑了,深不见底的翠绿瞳孔里闪着狠戾的光。


“咔哒”,突然窜高的火苗中断了回忆,Gin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打火机的开关。


他又抬头望向对面楼房一扇禁闭的窗,如果是在白日,灿烂的笑容会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但现在黑蒙蒙的,一眼就望到了头。


Gin还来不及捕捉心里那点失落就已经随着怦然禁闭的车门声而消失。


Gin觉得自己今天太过在意那个小鬼了。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Gin的脸色异常骇人,他厌恶脱离他掌控的一切。


但Gin进屋的时候还是面色如常,玄关是亮的,家里的小孩特意为他留了盏小灯。然后他注意到过道墙壁上悬挂的几幅画被调换了位置。


不,不对,位置没换,而是画的内容变了,靠光线折射原理而成的移花接木小把戏,Gin嗤笑了一声。


他手里提着个纸袋,刚要放到一旁的桌上钥匙就滑走了。


Gin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他的动作有些不易察觉的迟缓,暖黄的光打在他瘦削的侧脸上,居然看上去有些温柔,他的背隐没在黑暗里,凌厉的眉眼也蒙上了模糊的暗影,看不出杀人时的锋利寒光。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光骤然亮起来。


工藤新一穿着睡衣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


“怎么还不睡?”Gin的声音很低,他们隔着一个客厅的距离,显得有些遥远。


“我刚睡醒。”工藤新一一双眼睛清亮有神,完全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Gin没说话,他走到工藤新一面前,把手里提的纸袋递给他。


工藤新一下意识接住,发现还是热乎的。


“诶,是什么?”工藤新一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翻开纸袋发现是刚炸好的可乐饼后异常惊喜。


工藤新一此刻头发蓬乱,睡衣也皱巴巴的散了两颗纽扣导致胸前领口大开,露出细瘦的脖颈和突出的锁骨。


但他眼神清明,笑着说:“正好我饿了。”


“下次不用等我。”Gin说完转头就进了洗手间。


工藤新一觉得这人不识好歹,又想起他的伤口不能沾水,忙气势汹汹地冲到洗手间,刚要拍门,谁曾想门没锁牢,只轻轻一推就开了,眼前瞬间水雾缭绕,扑面而来的哗哗水声如同海浪呼啸,惊醒了一腔莽撞无处躲闪的工藤新一,他惊慌地撇眼轻轻一望,灰色的磨砂玻璃上倒映出水流描绘的起伏轮廓,工藤新一的气焰一下就消了。


“你洗澡为什么不关门?!”工藤新一匆忙捂着眼退出去,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心里的海啸却未停止。


门被重重关上,Gin面无表情地关了水,他穿着被血染红的白衬衫,微偻着腰站在淋浴中间,任血水拂过湿漉漉的银发。而原先放在藤篮里的脏衬衫已经被清洗干净熨烫整洁的叠在一旁。


工藤新一边走边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大家都是男人,多看一眼又怎么了?


工藤新一瞬间开解了自己,心满意足地去吃尚有余温的可乐饼。


Gin洗完澡出来,吹干的长发顺滑的垂着,像星光一样耀眼。


工藤新一正乖巧的窝在沙发里等他,一看到Gin,立马盘腿坐直,指指眼前的药箱说:“你快过来,我给你换药。”


Gin慢慢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他慢条斯理解开衬衣,干净修长的手指像为情人献上礼物一样温柔又残忍地露出可怖的伤口。


Gin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流脓,工藤新一知道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亲眼目睹只觉得生气,火烧到了心头,感觉有一只利爪拼命撕裂开他的腹腔,将他伤得血肉模糊。工藤新一很想揉揉自己干涩的眼睛,但他腾不开手,只是安静的,抿着唇小心翼翼为Gin上药缠绷带,期间就是不跟Gin讲话。


Gin的手是冰冷的,工藤新一忍不住握了握,然后很快松开。


“你的手好凉。”即便是在盛夏,他也像是刚从冰窖里醒来。


Gin早就习惯了自己的温度,他冷淡地嗯了声。


工藤新一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继续说:“我刚刚做了个噩梦。”说完觉得自己孩子气,可他在对方眼里就是个孩子,也只是个孩子。


他原以为Gin会嘲笑他,但没想到Gin只是平静地问:“什么梦?”


“我梦到警察杀了你。”工藤新一说得很快,这话仿佛烫嘴,轻轻压在了两人心头,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然后工藤新一生怕自己演技拙劣被看穿,又补充道:“我好害怕啊,叔叔,梦里枪声好响。”他捂着胸口皱紧眉头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而Gin只是懒洋洋地垂着眼,并不看他,似乎对这话题并不感兴趣。


然后工藤新一也觉得自讨没趣就不说了。


“呼—”工藤新一最后用绷带给Gin系了个标准的蝴蝶结,满意道,“大功告成。”


“你小心点,别又让伤口裂开。”


“叽叽喳喳的小黄雀。”Gin说。


工藤新一无语:“好心没好报。”


“你在担心我?”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心思被直接戳破。


然后他脸色大变,匆忙起身收拾完医药箱就往阳台那去,待着看了好一会月亮。Gin点了根烟过去陪他站了会,工藤新一踮着脚双臂环抱攀着阳台的栏杆,月亮爬得很高,冷漠地与他们对望。


“在想什么?”Gin问。


工藤新一:“你带回来的种子发芽了,等它长大了就能知道是什么花什么树了。”


“可惜只有一颗。”


“你错了。”Gin的声音冰冷无比,“物竞天择,只有强者才配活下去。”


“……。”不解风情,三观不同,工藤新一又一次无语望月光。


就在工藤新一神游天外之际,Gin忽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按进了自己怀里,工藤新一半拱着身体像只受惊的黄雀窝在他清瘦又坚实的胸膛上。


工藤新一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谨慎又紧张的在他怀里做木头人,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


不过几秒,Gin就放开了他,不耐烦地说已经很晚了让他赶紧去睡,明天会抽查他的功课。


工藤新一发现今天的Gin很奇怪,虽然猜到对方今日可能是因为任务不顺但以防明日加训还是决定不多嘴了。


“晚安叔叔。”工藤新一打着哈欠就去睡了。


干涩的烟味充斥口腔,Gin看着工藤新一进屋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他长大后变成参天大树的身影。不知道从何时起,Gin不再厌烦这个小鬼的多话,他甚至冲动地给了他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拥抱。


忽明忽灭的烟头在黑暗里闪烁,Gin又恍惚地想起了小时候那片茂密的森林,那天深色的血就像团火焰在燃烧,将整片森林都燃烧殆尽,离开时他好像只把自己的躯壳带了出来。将其他人的灵魂与他自己的都一并烧干净了。


但在今天,他好像又重新找回了失去的那部分。草木无情,Gin终究非草木,他的身后不再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是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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